不拍照也想搞摄影？了解一下

标题其实对应着一个平和的诉求：现成照片的再创作，了解一下？

我们先相对功利地开始这个话题。

近几年，就算只看（身处）国内的创作者，我们也会发现，不断有使用现成照片进行二次创作的创作者进入国际视野，并出现在具有一定影响力和知名度的摄影奖项、摄影节展的名单里，TA们包括且不限于：

蔡东东

《一个现场》

刘铮

《自拍》系列

孙彦初

山间运动会，《虚构集》系列

刘思麟

安迪·沃霍尔，《我无处不在》系列

杨圆圆

《大连幻景》系列

雷磊

《庐山恋影院》系列

金元

《在消逝里生长》系列

高上

《诚实与伪装》系列

陈旻

《访客》系列

石真

《Kwei Yih》系列

高岩

《青年当代艺术家案例》系列

董宇翔

《T01_[Z.32.45.37]-T04_[UN.1-7]》系列

或问：拿别人的照片来搞创作，有什么好讲的？

有。从“拿来，用用”出发，至少可以发射出三条线索：现成品、普通照片、观看者。

如果我们愿意静下心来，由微见著，会发现实则大有洞天。

先说线索一：现成品

为什么要把目光转向作为现成品的照片，而不再制造照片？这个问题牵引出数字时代不可忽视的现象：人人都在拍照片，时刻都在传照片。有创作者问：当照片制造过剩，我们还需要继续拍相似的照片吗？

2012年，荷兰设计师、艺术家埃里克·凯塞尔斯（Eric Kessels）以社交网站一天的照片生产量，填充了Foam摄影博物馆的展厅。照片本身的内容和原始意义被淹没在信息噪音和图像海洋里，它们在视觉上被缩减为“纸”，从而为人具体可感。

埃里克·凯塞尔斯的“相册美丽”展览现场，他将社交网站一天内生产的照片打印出来堆满展厅。Foam，阿姆斯特丹，2012年

另一方面，它们构成了一个日益庞大且了无尽头的素材库，这些图像的共性或者出人意料的“刺点”，对创作者们有着强烈的吸引力。现成照片变成了原料，受到重视，得以重新加工。而将现成照片转化为艺术作品的异常丰富的实践，远远呼应着一个世纪以前马塞尔·杜尚（Marcel Duchamp）声称自己搞了一个小便器送去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的那个遥远的“下午”。

如果说追随杜尚脚步的艺术家们成了“一项定义的作者”，其工作就是替换他所选取的物品（或作品）的原始定义的话，那么现成照片的再创作者们则更多的是先审视其原定义，这也正是照片作为现成品之于其他现成品的特点——它并不是被动地等待被消解，相反，它有着强大的激发效应。

阿尔弗雷德·斯蒂格里茨为马塞尔·杜尚的《泉》所摄照片，1917年

再说线索二：普通照片

在现成照片再创作的实践中，大多素材都是“普通照片”。这实在不是一个精准的范畴，只为将它们与“大师之作”、艺术摄影等区分开来。“普通”包含了业余摄影、家庭照片、档案图像、商业（包括旅游）和广告照片、科学影像、权力机构制造和捕获的图像等。

但是，拿普通照片来创作，绝不只是噱头，它包含了对过往摄影史书写方式和观念的再梳理、补完，甚至是反抗。

我们观看这些出自被“非大师”之手所呈现、改造的“普通照片”，会模糊地发现照片背后有着一种在西方业已成型、但在国内少人提及的摄影史讲述方式。这一被顾铮等学者称之为“作为新学科领域的摄影史”，其范畴远远大于许多人依然笃信的由“大师”“名作”“风格”“流派”等冠冕所垒砌的“正统摄影史”。

对于现成照片再创作的讨论，必须建立在对于“摄影”和“照片”更加开放理解的语境之上。

这个话题会在课程里展开，此处先打住。

《Flickr里8799661个太阳，2009年3月8日》（局部），2011年阿尔勒国际摄影节，《从这里开始》展览，佩内洛普·昂布里科

不过，总会存在一个悖论（想想娱乐圈，当一名草根选手最终爆红走入殿堂，其草根性又当何去何从）：在新的摄影史语境中得到重视老照片，顺势进入展墙和美术馆，亦因其陌生化的特质（有学者敏锐指出，许多被呈现的现成老照片，相较于它的同胞，都具有很强的异质性）被关注、喜爱、歌颂，成为“不普通”之物。摄影史里的普通照片和展墙上的普通照片，似乎也逃不开某种宿命。

所以，先提一个问题：托马斯·苏文《北京银矿》里老照片的价值，到底在于上墙前，还是上墙后？

（ 希望大家通过课程，形成自己的回答。）

托马斯·苏文《北京银矿》展览现场，连州国际影展，2013年

最后，线索三：观看者

“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早已不新鲜，曾经的接受美学则抛出了一个让受众来”完成“作品的美好期许。如今，如胡安·方库贝尔塔（Joan Fontcuberta）所言：“通过他人的照片观看这个世界，就是将记忆的滤镜放在我们眼前，同时也是为这些作为体验场域的档案——而非它所反映的现实——赋予权力。”

现成照片的再创作者，其身份首先是观看者，TA们受照片激发，向照片释放权力，或者为照片赋予（新的）权力——隐秘的图像被公开，过往历史被再次呈现，或以新的方式、样态和语境呈现、篡改。照片们被重新致意，或者被再次阐释。

《鱼和羊》，1988年，约翰·巴尔德萨里

《“斯塔西”系列：如何使用假胡子》之一，西蒙·门纳

如此，这些照片以新的姿态“重生”，或者完全丧失自我。这立足于承认观看者本来就应具有的能动性，而那种单向度的、自上而下的“欣赏”模式在21世纪已然不是唯一的路数。

面对现成照片，似乎可以说，人人都是艺术家、人人都是策展人。

上述三条线索结成一张网，交织而出现成照片再创作的种种策略。

好了，今天的叙述到此为止，更具体、更深入的内容，就留在课程中吧。

课程分为三节，我会在5月28日20点开讲第一节——让别人的照片成为你的作品。

课程的讲述方式，基于以下两个标准：

（1）相关案例介绍；

（2）以现成照片再创作的两个主要方向为线索，串联一系列理论点，从而搭建框架。

所以，或许会稍显枯燥，但，我是认真的。

/ 主 讲 人 /

何博

京电影学院图片摄影创作与理论硕，就读硕期间赴法国巴黎第大学交流。现工作、活于京。

围绕现成图像、业余影像、灾难与暴事件、图文对真实性的构建等主题进艺术实践，作品包括《延伸的刺点》（2013—2015年）、《从此没人和你说话》（2016年）、《自拍者：尺笺传影》（与许合作，2016年）、《三月八日的若干回响》（2018年）、《您受累，请问天津还有什么好玩儿的？》（2018—2019年）等。

获荷兰LensCulture曝光奖评委选择奖（2020年），入选荷兰Foam Talent Call（2018年）、第9届三影堂摄影奖（2017年）。作品曾在阿姆斯特丹、纽约、伦敦、法兰克福、伊斯兰堡、清迈及国内多地展出。

个人网站：hebo.photography

讨论“现成照片的再创作”，

实际上是在更开放的语境中，

重新思考摄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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